第六章生存的压力-《尸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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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望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头顶!门外朱富贵那油腻的胖脸和细眼里的凶光,比昨晚小径深处蠢动的诡异黑影、比冰冷棺木里的沉闷叩击、甚至比体内那冰油般的煞气,都更清晰、更赤裸地勾勒出他眼前唯一的下场——死!而且是死得连一条发臭的野狗都不如!
“……操!操蛋的世道!”一声粗砺、带着浓浓血腥气和被逼到绝境兽性的低骂,从罗尘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几乎要碎裂!攥着三清铃的手指,因为太过用力而刺进掌心,一股温热在冰冷的铜锈面上微弱地弥散开,他却浑然不觉。
朱富贵似乎也彻底耗尽了耐心。“妈的!给脸不要脸!老子自己进去拿!”他啐了一口浓痰,狠狠骂了一句,退后半步,朝身后一个干瘦如柴的乡丁使了个凌厉的眼色。
那乡丁懒洋洋地端起枪托,脸上麻木的神情瞬间切换成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现的凶悍。枪托抬起,沾满了黑黄色污泥的枪托底部,带着一股风蛮横地朝着本就布满裂纹的朽木板门狠狠抡去!
“哐啷!咔嚓!”
腐朽不堪的木栓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!门板剧烈一震,一道原本就存在的细小裂纹如同闪电般骤然扩大延伸!几块松动的朽木碎片啪嗒一声掉落在门内院子的湿泥地上!
只要再来一下!门就要破了!
那缝隙外,朱富贵那张阴鸷得意的胖脸已经清晰可见,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信子,贪婪地、充满恶毒快意地扫视着门内的一切,仿佛已经在清点可以裹尸的破布!
逃?能往哪逃?整个罗家岙是朱家的地盘!
拼命?一条饿得站不稳的废腿,一坨不知所谓的破铜疙瘩,怎么拼得过三条枪?
就在那干瘦乡丁再次狞笑着举起沉重枪托的瞬间!
罗尘的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尖!一个同样冰冷、粘稠、带着沉甸甸尸气和腐朽气息的念头,如同从九幽地府最深的泥潭里冒出来的、缠绕着裹尸布的毒藤,死死地、缠绕住了他几近崩溃的心神!
赶尸!
这两个烫着祖辈烙印、沾染着无尽死亡和不祥的字眼,带着一股混杂着血、腐烂桐油、朱砂和霉烂纸张的复杂气味,猛地在他记忆的灰烬中燃烧起来!
爷爷罗瘸子那沙哑含混的声音再度响起,这一次却无比清晰,带着一种被绝望重新解读的残酷诱惑:“……尘伢子……咱们罗家……老祖宗的……饭碗……是死人的生意……”
死人的生意?
对啊!乱世人不如狗,死人反倒比活人金贵!至少,死得远的人,魂灵总想回家安葬!那些背井离乡、暴毙在外的乱世亡魂,总有人愿意出钱……哪怕是屈指可数的几个铜板、几斤糙米……只求把尸身运回来,免得曝尸荒野沦为孤魂野鬼!
这刀头舔血、日夜与死尸腐气相伴的鬼生意……不正是他罗家祖上世世代代在那本冰冷如尸的《辰州秘箓》压榨下,勉强糊口的不传之秘吗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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